第12章 [明藏花羊x策]军爷来打五五啊13-14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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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许放在长安停留短短数日便辞去了,他来时孤身一人,回去时却多了个唐肆,岳华君一直送他出了长安城,仍是不舍,只要师兄在,他总可以任性一些,不必面对世事纷扰。\\r

   许放从他手里接过缰绳,柔声问道:“真的不同我一道回去?”岳华君咬牙点了点头,他这几日想了很久,终于下定决心,虽然他也想早日离开,但此事终归应该由他自己来和林冽等人做个了断。\\r

   许放笑着摸了摸他的头。唐肆抱着胳膊站在一旁,他面无表情,心里却像煮开了水的锅子,眼看许放就要和岳华君作别,终于按捺不住,趁着许放走开的功夫迎了上去。\\r

   岳华君一见他,立刻尴尬起来,许放那里没有动静,说明那天夜里唐肆撞见的事是不曾说给许放听的,岳华君以为唐肆这便是要帮自己保守秘密了,却不知如今唐肆又要做什么。\\r

   唐肆也是心中烦闷,他与岳华君一向不甚亲密,这事又不是轻易说得出口的,兀自纠结半晌,掏出块令牌与了岳华君:“若有事可将此物送到长安城里翎玥坊,那的人自会知道如何找到我。”\\r

   岳华君接过那令牌,心道唐肆不曾点破,却是要暗中襄助了,一时百感交集,讷讷道:“多谢…唐大哥。”\\r

   唐肆也是为人兄长的,只不过唐枚儿生性跳脱烂漫,更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,岳华君这样一叫,倒让他生出些微妙的自豪感来,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,返身上了许放的马。\\r

   岳华君朝他二人挥了挥手,依依不舍地看着许放载了唐肆策马而去。许放路上还颇稀奇问唐肆道:“你们两个何时如此要好,还有悄悄话可说。”\\r

   唐肆搂了他腰,贴在他后背嬉笑道:“这不是听了你的话,要同华君好好相处么。”心中却暗暗叫苦,以后可要看紧了许放,不能叫他发现自己早知道了岳华君的事,否则怕是跪钉板也不能叫他对自己心软了。\\r

   这厢岳华君回到林冽住处,见他神色凝重地站在回廊下听下属回禀,时而低声交代两句,时而蹙眉沉思。林冽注意到岳华君回来,笑着朝他招了招手,岳华君瞧了他一眼,自己进了屋子。\\r

   过会林冽也跟了进来,岳华君正在倒茶,见他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,便递了过去,林冽似是受宠若惊,将那杯子把玩了好一阵才喝下,又盯着岳华君,眉宇间有些沉重,低声道:“华君,我要回恶人谷一趟,近来谷中人马有些异动,我想回去看一看。”\\r

   这样交待行踪,仿佛两人是什么亲密关系一般,岳华君有些尴尬,闷闷道:“与我有什么关系。”\\r

   林冽看他窘迫模样甚是喜欢,心中也轻松许多,笑道:“好好好,与你无关。”\\r

   岳华君更加尴尬,转身走开了,林冽在他身后默默地看了一会,道:“那我走了。”然而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:“华君。”\\r

   岳华君回过头来,见林冽收起戏谑神色,竟是严肃非常,自己也不由认真起来。林冽道:“我这几日心里总有些不踏实,你答应我,至少在我回来前,乖乖留在这里,好不好?”\\r

   瞧他架势,自己若是不应,甚至不肯走的,便随口答应了,林冽见他点头,露出个十分温柔的笑容,终于离开了。岳华君怔怔地站在原地,少了林冽这样一个拦路虎,他脱身更加容易,怎肯放过这样一个机会,自己必然是要食言的,然而想到林冽那笑容,心中竟有几分愧疚,连忙摇摇头,不再去想了。\\r

   阿克苏与林冽一走,便只剩下叶勘和晏慈,宅子里却仍是五个人居住的痕迹,甚至阿克苏的白猫还留在这里,每日除了吃就是睡,夜里醒了出去玩,好不自在,看得岳华君极为羡慕。一日中午岳华君见它在院中石桌上睡得香,一时兴起抱了它回屋子,那猫懒得出奇,任由他摆弄,岳华君抚着它光滑皮毛,看着叶勘在院中练剑的身影发呆,过了会眼皮越来越重,岳华君觉得奇怪,他甩了甩头,却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,很快倒了下去。\\r

   直到日暮西沉岳华君才再次醒来,院子里空无一人,怀里的猫不知何时也已跑掉,连门口家丁都不见了踪影,岳华君有些恍惚,脑中昏昏沉沉,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。他站在院里被风一吹,霎时有些清醒,慌忙跑出了院子。\\r

   然而他出了门又有些犯难,叶勘等人必会料到他要逃回天策府,然而除了天策,自己竟无处可去,往日可依靠的阿克苏和晏慈,如今都已不能再见了,岳华君心中一阵刺痛,思量再三,终是踏上了往东的小路。\\r

   岳华君一路在矮丘和灌木间穿行,生怕被林冽的眼线发现,然而这一路几乎没有人烟,岳华君一直走到天擦黑,才见远处许多人打着火把拦在路中。他伏在暗处观察许久,没见到眼熟的面孔,这一行人很有规矩,听了当中一个领头似的人物的吩咐,立刻沿着大路两两散开。\\r

   岳华君心中不安,不敢贸然露面,悄悄退回几步,正待转身遁走,身后忽然一阵火光,传来有人踩断枯枝的声音,岳华君猛一回头,与身后搜寻的两人目光撞在一处,他心中一惊,其中一人已大喊起来:“找到了,在这里!”\\r

   岳华君立刻飞身而出,趁着外头几人还在发愣的功夫冲了过去。这十余人竟都是练家子,先后追了上来。岳华君甩不脱他们,又是内力被封气力不济,渐渐被追上,忽然破空之声袭来,岳华君肩上剧痛,疾行之中猝不及防,被这力道一搡,摔倒在地。\\r

   已有脚程快的赶到他跟前,岳华君避无可避,危急中忽听骏马嘶鸣,一人驾了马疾驰而至。\\r

   马儿仰起前蹄横在两人中间,前头那人被吓退几步不得上前,岳华君见马上那人是晏慈,立刻握住他伸来的手翻身上马,两人绝尘而去。\\r

   岳华君坐在马背上,过了一阵觉得头晕目眩,幸好晏慈及时拉住他,将他双臂环在自己腰上扣住。跑了一会儿,又看前方大路上火光闪动,似乎对方人数众多,晏慈见岳华君脸色苍白,不敢硬闯,两人将马藏进树林,潜行到近前,见确是一波人沿着大路和附近树丛搜索,只得退了回去,寻一处山洞暂避。\\r

   岳华君那也不是寻常箭伤,此时已精神恍惚,就要歪倒下去,晏慈扒开他衣服,拔出箭头,贴上去吸他伤口。好在毒性不烈,过会儿吸出的血已是寻常颜色,晏慈又喂他吃些解毒解封的药,岳华君内息流转过一个周天,便没甚么大碍了。\\r

   但晏慈心中仍旧轻松不起来,不知这伙人是何来路,竟对岳华君下此毒手,若是岳华君落入他们手中,后果不堪设想,然此刻两人孤立无援,对方的包围圈越缩越紧,要不了多久便会发现他们藏身之处,到时才真的是走投无路。\\r

   他心生一计,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岳华君,忽然出手封住他几处大穴,将他衣服脱了下来,岳华君动弹不得,惊疑之下脱口道:“晏慈?!”\\r

   晏慈将他衣物扔到一边,又脱下自己的袍子将他裹住,压在他胸口小声道:“师父,我本想送你离开,如今看却是不能成了…”他替岳华君穿上外袍,一边道:“你莫怕,这穴道过会儿便会自行解开…到时你便去昆仑寻阿克苏……他…他不会害你的…”\\r

   晏慈将头抵在岳华君肩上,几乎说不下去,他心中痛苦万分,更痛恨自己无力,这种时候竟只能将心爱之人推向他人。岳华君隐约明白了他打算,不论晏慈曾如何对待自己,自己却是不能狠心令晏慈代自己涉险的,慌忙道:“晏慈,你莫要如此…”\\r

   晏慈抬起手抚摸他侧脸,眼中深情岳华君又怎会瞧不出,他一直故意忽视的晏慈的真心,竟在这种情况下剖开了摆在他面前,令他无法再逃避。岳华君感到似有千斤压在自己心上,令他喘不过气来,哽咽道:“晏慈…”\\r

   晏慈缓缓扯下他发带将自己头发束起,俯首在他唇上轻触一下,呓语似的喃喃道:“华君…”外头人声渐响,晏慈理好了衣服,毅然起身离去。\\r

   岳华君无法冲开穴道,甚至顾不上会被发现,朝他大喊:“晏慈,你别去!”\\r

   晏慈顿了顿,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又快步离开了。很快听得外头有人大喝一声:“在那!抓住他!”一阵嘈杂后附近又安静下来。\\r

   且说晏慈引开追兵向东而去,马在半途被射伤,只得使出轻功狂奔,很快被前方闻讯而来的人围堵,他为求拖住众人令岳华君脱身,此刻也顾不得暴露身份,随手折了短枝,百花拂穴的功夫一出,立刻逼的几人节节后退。\\r

   不料人群中有一人携凌厉剑势袭来,晏慈欲以气劲击伤他心脉,却被那人以浑厚内力抵挡,这一剑雷霆万钧,晏慈手中短枝虽灌注内力,却不能与金铁相抗,立刻应声而裂,那人剑锋停在他颈侧,堪堪留下一道血痕。\\r

   待他站进火光照亮之处,晏慈立刻怒吼道:“是你!”\\r

   “嘘…”那人面带笑意,悠然道:“不是‘你’,而是阿克苏。”\\r

   “杀了你,掳走岳华君的,都是阿克苏。”\\r

   晏慈怒极,反而冷静下来,阴沉道:“你想嫁祸他人、撇清关系,怕是没那么容易吧。”\\r

   那人笑道:“等到林冽与阿克苏发现时也早已拼得两败俱伤,又能奈我何?至于你那师父…废了手足,留在身边玩腻了再处置也不迟…呵,而我,早已权势在手,不过,你恐怕没有得见那一日的荣幸了…”\\r

   晏慈冷冷道:“你若敢动我师父一根寒毛,我定不会放过你。”\\r

   那人凑到他面前嘲弄道:“晏先生…不如还是先担心自己吧?”他身后众人见他要走,立刻恭敬地闪开一条通路,若是他出手,怕是连岳华君也要着了道,晏慈忍无可忍,朝着他背影大吼道:“叶勘!!”\\r

   那厢岳华君躺了约一炷香的功夫才终于能动,山洞中还扔着晏慈为他准备的包袱和长枪,岳华君缓缓抚过枪身,将它缚在背上,出去便运起轻功跃上树梢,朝着晏慈引开众人的方向而去。\\r

   然而他到达时只远远见下头举着火把的人围在一圈又慢慢成列,也瞧不清晏慈是否在当中,不过见此情形,晏慈想必已被他们擒住了。\\r

   岳华君见那伙人开始往这方向走来,怕被他们发现,立刻提气先行一步。如今想凭他一己之力救出晏慈简直难如登天,唯有相求于叶勘,便跃下枝头朝长安城而去。\\r

   然而他跑出几步又慢下了脚步。 为何自己出逃至今,既不见林冽的眼线,也不见有人来捉自己回去,反倒是有人立刻得了消息连夜前来,几乎要了自己的命?\\r

   是谁准确地知道他给许放回信的时间,每次都截下信使引来许放令几人相互猜疑?\\r

   自己与晏慈、阿克苏和林冽皆算是相识多年,为何一直以来相安无事,偏偏近日这几人开始联手对付自己?\\r

   而在一切的开端,又是谁,提议林冽来寻自己一道参加名剑大会?\\r

   岳华君打了个寒颤,他摸了摸自己怀中唐肆那块令牌,又有了旁的打算,正在此时,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,有一人拨开树丛,带了戏谑的声音低低响起:“华君?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。”\\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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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岳华君一转身,见叶勘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,立刻戒备起来,却是道:“晏慈被捉走了,你可否助我救他回来?”\\r

   叶勘道:“哦?竟有这等事,那我们先回城中召集人马,可不能让歹人得手。”然而他虽如此说,却是早看出了岳华君的怀疑,是以懒洋洋地站在原地,连装作惊讶也懒得了。岳华君功力虽恢复大半,眼下仍不足以与叶勘匹敌,却又不能贸然将后背暴露出来失了先机。叶勘忽然长剑一翻,岳华君立刻一招迎风回浪,转身以枪尖破开黑夜中凝滞的空气,急速向前掠去。他身后溅来叶勘一剑激起的碎石,岳华君足尖轻点,已是高高跃出将叶勘甩在身后。\\r

   然而他左腿剧痛,身形不稳,落下来灰头土脸地在地上滚过一圈,叶勘已紧随而至,岳华君出枪格挡,奈何腿上被暗器所伤难以借力,一直被叶勘的剑法所压制。两人往来数回合,叶勘忽然看准时机在他肩上伤处用力一捏,岳华君霎时汗如雨下,叶勘双臂一扭,便将痛得几乎脱力的岳华君抱进了怀中。\\r

   岳华君只听到叶勘贴着他耳边笑道:“华君,你还想跑到哪里去?”紧接着后颈一痛,再没了知觉。\\r

   醒来时他已身处颠簸的马车里,叶勘坐在他两腿间,捉了他膝弯搭在肩上。岳华君下身赤裸,腿间疲软的东西竟正被叶勘握在手中把玩。\\r

   岳华君见状气得浑身发抖,张口欲骂他个狗血淋头,却先咳了半晌,叶勘见他如此激动,甚是得意,动作更加放肆。岳华君心中厌烦,恶狠狠道:“别碰我!”\\r

   叶勘笑意更深:“你不让我碰,我却偏要碰。”他说着埋首在岳华君胯间,伸出舌头自他腿根那凹陷处起,一直舔到他腿上的伤口,大腿内侧敏感的地方被如此对待,岳华君下意识地挣了挣,他双手被缚在车壁上,那铁链被他拉扯得铮铮作响,叶勘故意要他难堪,双眼紧盯着他不放,满是挑衅意味,见他如此精神,便在他伤口重重舔过,引得岳华君倒抽一口冷气。\\r

   叶勘这才满意,取了伤药来慢悠悠地替他涂上。岳华君缓了口气,立刻质问道:“晏慈在哪?!”\\r

   叶勘目光在他大敞的腿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:“华君若勤快些,伺候得我舒坦,我或可告诉你。”\\r

   岳华君朝他啐道:“做梦!”\\r

   叶勘慢慢欺近他身前,十分得意地看到岳华君左右闪躲,几乎将侧脸贴在了车厢地下。叶勘咬他耳廓,往他耳中呵气,又在他紧抿的唇上舔吻半晌,偏偏不伸舌头,岳华君缩着脖子,平白被他亲了一记。\\r

   叶勘低声笑道:“华君上面这张嘴硬,下面的小嘴却又软又听话…”说着竟将手指浅浅刺进了那处。岳华君厌恶至极,猛地抬头在叶勘额上撞了个狠的。\\r

   叶勘捂着头嘶了一声,有些恼羞成怒,正要发作,外头却有人道:“少爷,接应的人来了。”\\r

   叶勘的神色立刻冷冽几分,收拾起车厢里的药匣,又替岳华君穿好衣裳。岳华君心中疑惑,忍不住道:“叶勘,我与你无冤无仇…你究竟想做什么!”\\r

   “你我确实无冤无仇,你有话,见了苏怀卿再去问罢。”\\r

   岳华君听见这名字双眼一凛,恨恨道:“苏怀卿……”那咬牙切齿的样子,像是恨不得将这人食肉寝皮。他得知叶勘与苏怀卿有牵连,看叶勘的目光里便带了三分鄙夷,冷冷道:“原来是苏怀卿养的一条狗。”\\r

   叶勘双眉一挑,也是十分不屑:“那姓苏的不过靠阳奉阴违、卖友求荣的功夫爬到如今位置,莫要将他与我相提并论。这等小人,我叶勘还不放在眼里,待此间事了了,我也要除了他。”说罢掀开帘子,回头看了岳华君一眼,下车去了。\\r

   过一会儿便有人上车来拿他,岳华君被他们押着来到一个载了狭小木笼的马车前,见车队浩荡,似是来了不少人马,算上叶勘带的一些侍从,人数实在不是个小数目。岳华君听见叶勘冷冷道:“这是什么。”\\r

   跟前像是那车队管事的人恭敬道:“回大人话,这是苏大人的意思,为保一路押解稳妥才想出的法子。”他见叶勘没有作声,便视作默许,向岳华君身后那几人使了个眼色。\\r

   叶勘铁青着脸色看着岳华君被那几人塞进狭小的牢笼里,那笼子装岳华君这样身量的男子几乎不可能,岳华君只得蜷成一团,一时半刻还好,若是呆得久了,必然不会好过。叶勘不知怎得,就觉心中十分不痛快,岳华君竟不向他求助,这委屈也算是他自找,叶勘冷哼一声,拂袖上了自己马车。\\r

   他的人马先行开路,押解岳华君的车走在中间,叶勘靠着车窗,再没有了捉住岳华君时的好心情。\\r

   一直到晚上车队开饭时,叶勘仍未能静下心来,他每时每刻都想要作弄岳华君,却不喜欢看他在别人手中吃了亏,如今算是撕破了脸面,即使岳华君对他的厌恶不足以动摇他借机骗取苏怀卿信任的计划,却仍旧叫他心烦意乱,只好对岳华君避而不见。\\r

   这厢岳华君更加难熬,他手脚俱是伸展不开,窝得酸痛,给的饭食难以下咽,馒头冷硬得几乎掰不开,而今处处受制,唯有保存体力静待良机才是上策,岳华君将它一点点捏碎了泡在水里,这才勉强喝了。\\r

   入夜时分天气寒凉,夜风刺骨,呼啸风声吹得叶勘坐卧不安,更令岳华君饥寒交迫,他即便蜷缩着身子也丝毫不觉暖意,四下是三五成群围坐篝火的人马,唯有他这里昏暗冰冷,后肩伤处抵在牢笼上,早痛得麻木,他迷糊中想到晏慈,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,有没有被人欺负;又想到许放、想到苏怀卿,想到叶勘…\\r

   苏怀卿是他师兄,岳华君与他并不算亲厚,他入师门时,苏怀卿已自请调任到长安去了。过去师父最宠的便是苏怀卿,即使他与师门众人聚少离多,也始终是师父最为疼爱的弟子,再后来…师父遇袭,不敌身死,师娘和师妹也不见了…而苏怀卿叛入恶人…从此杳无音信。据说苏怀卿身世凄惨,岳华君恨他,也可怜他,正像对叶勘一样…\\r

   他过去也觉得叶勘是个可怜人,自己从小被师父师娘关怀教导,又有师兄百般疼爱,因此有时叶勘任性作弄,他也觉得叶勘本性不坏,却未曾想到叶勘为了自己的目的,竟与苏怀卿这等人联手…岳华君胡思乱想着,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。\\r

   这一晚岳华君梦到许多旧事。梦中苏怀卿满身血污地倒在地上,而许放长枪直指他咽喉,宛若一头暴怒的野兽,厉声嘶吼道:“你再说一遍!”\\r

   苏怀卿神色嚣张,一面大笑,一面不断咳出血来,凄厉地朝许放大吼:“你要听几遍都行!是我杀了高渐!是我!!也是我将你们奇袭的计划告诉马贼!”\\r

   许放高声喝道:“畜生!”\\r

   岳华君勉力撑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不致倒下,心中却像有一把火在烧灼,自己的师兄弑师叛府,而自己手下的精兵因此被马匪围困荒漠之中前路未卜,他从未想过有一日在战场上,不是死在敌人刀枪之下,却是死在自己兄弟手中。\\r

   苏怀卿笑出了眼泪,仿佛许放的狂怒是一出滑稽的把戏,他挣扎着爬起来去抓许放的长枪,声嘶力竭地吼着:“你杀了我!!杀了我啊!!!!”\\r

   许放的枪用尽全力刺下,擦着苏怀卿的耳畔扎进黄沙中,他喘着粗气,声音已沙哑得听不大清楚:“滚………”\\r

   苏怀卿看着他,流着泪重复着:“师兄,你会后悔的,你一定会后悔的。”说着挣扎起身,又看了看许放与岳华君,那身姿仿佛变了个人,眼中狠厉之色令岳华君心惊肉跳,他踉跄着脚步转身离开,身影很快消失在漫漫荒漠中。\\r

   岳华君勉强向前几步,撑住了险些跪倒的许放。许放脸色惨白,似是精疲力尽,岳华君知道他与苏怀卿亦是情同手足,出手重创苏怀卿,又得知晴天霹雳,许放的心情,岳华君不敢去想,然而许放抚着他后颈,与他额头相贴,像是小时安慰他那般轻声哄道:“没事的,华君不要怕…”\\r

   岳华君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,他抱着许放,反复喃喃着:“师兄…”\\r

   第二日醒来岳华君觉得格外恍惚,也许因为苏怀卿这个许久不曾提及的名字又忽然闯入,引起许多或痛或快的回忆,岳华君一连数日都心绪纷乱。车队如此行了三五天,一日清晨叶勘的心腹来到他车窗下低声禀道:“少爷,将军他…不太好。”\\r

   叶勘听闻是有关岳华君的事,立刻有些紧张,却是按捺住了冷声问道:“如何不好?”\\r

   那人犹豫了一下,只说:“您还是亲自去瞧瞧吧。”\\r

   叶勘定了定神,下车朝后面走去。他这几日每每掀开车帘偷看,也只见随行人马,看不到岳华君如何,苏怀卿的人马名为接应,实则监视,一来他不方便与岳华君走得太近,二来岳华君竟敢骂他是苏怀卿的一条狗,叫他吃点苦头也是好的,是以瞧不见,也有借口说服自己不去在意。然而当他来到笼前,却感到怒火直冲心头,里头岳华君面容憔悴,又发着高热,已烧得人事不知,而看守竟无一人来通报,叶勘立即遣人唤来车队管事,叫他打开牢门。\\r

   那管事一副为难样子:“叶大人,这是苏大人的意思,小人实在不敢…”\\r

   他话未说完,已被叶勘冷冷打断:“我说,把门打开。”\\r

   那管事仍磨蹭着:“可是……”\\r

   叶勘压抑着怒火,冷笑不已:“还要我说第三遍吗?”\\r

   管事迫于威压,终于掏出钥匙,叶勘手下已有人抢步上前,夺过来飞快打开牢门。叶勘将岳华君抱在怀中,那人全身滚烫,却冷得微微发抖,叶勘又是心疼又是恼怒,不再理会那管事絮叨劝阻,快步返回了自己马车中。\\r

   他嘱咐下人烧了热水,又用厚衣物将岳华君裹了严实,很快传唤的大夫也来了,老者为岳华君诊过脉,喂下药,岳华君虽未见转醒,却是呼吸渐缓,眉头也终于不再紧蹙。\\r

   叶勘探了探他温度,仍是烫手,不由狐疑道:“这算是好了?”\\r

   那老者道:“回少爷,岳将军这是忧心劳力,又休养欠妥,饮食不佳,是以大病一场,眼下只是退了热,要想法子发了汗,再吃几副药,好生调养,这才能痊愈。”他乃是叶勘所请,常年在他家中为叶勘及其家仆治病的,与叶勘相识数年,关系甚笃,深得叶勘敬重,又最见不得有人不爱惜身子,折腾病了再来寻自己医治,因此又道:“不过若是医好了仍旧不与饭食、风雪加身,那也不必医了,自生自灭去罢。”说完扔下叶勘,径自提了东西下车去了。\\r

   叶勘知道他这是在教训自己,也不敢发作,只是有些犯难,自言自语道:“发汗?说得倒轻巧,难不成裹成个棉团,每日放在暖炉边烤着么?”\\r

   车窗外头那下属听了,附耳道:“少爷,小的倒知道前头山中有一处温泉,不知可否派上用场?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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